大作难产、项目被砍,育碧怕不是快寄了?-每日看点
来源:网易游戏 | 2023-02-13 15:00:41

育碧似乎快“寄”了。

这话要是放在2015年育碧被维旺迪威胁收购的时候,我高低会被愤怒的游民老哥打上“荒坂公司狗”的标签,并在评论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高强度“团建”。

而到了现在,这句话几乎快成真了。


(资料图)

虽然近年来游戏行业不景气,游戏公司业绩下滑也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,但大家没有想到,育碧在如何把公司做小做弱这件事上已经“卷”出了新高度,当其他公司还在考虑如何扭亏为盈时,“阿育”已经抢先一步,油门踩死,开始研究如何在倒闭的边缘反复横跳了。

在前段时间的投资者紧急电话会议上,育碧CEO伊弗·吉利莫特告诉了股东们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:公司将在截至2023年3月的整个财年里亏损约5.37亿美元,这几乎等同于育碧过去五年的净利润总和。

为了填上这个巨大的窟窿,育碧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来进行应对。首先便是让临近发售,但测试阶段反响不佳的《碧海黑帆》继续跳票,以保住品质;其次,公司将会在两年内,通过砍掉三个未公布的开发项目、出售资产以及优化人员等手段,来节省出约2.15亿美元的成本。

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这些措施只是权宜之计。因此在消息公布的当天,育碧的美股股价便迎来了一波近14%的“大跳水”,并在当天以4.39美元的价格创下了其七年以来的最低点。

想填平这个“坑”,育碧很明显还需要更多的路子。于是,寻求“金主爸爸”的外部收购,复刻当年靠腾讯注资来打败维旺迪的套路,就成为了摆在“阿育”面前最可行的选择之一。

但在问过游戏圈的同行后,育碧“卖身”的提议却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拒绝甚至是嘲笑。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嫌弃育碧人老珠黄,而是一个更现实也更致命的理由——您太胖了,要不先瘦个身吧。

曾经的辉煌,如今的梦魇

想要知道如今育碧的问题所在,那就得从他们过去最引以为傲的“分散式开发”模式开始说起。

作为最早一批在全球布局的游戏公司,在近三十年的扩张后,育碧有了45个工作室的庞大规模,其员工总数也达到了2万1千人,这相当于任天堂、EA、动视暴雪三家的员工数量总和。因此,和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同事分工合作,共同开发游戏就成为了育碧最独特也是最平常的景象。

如果把育碧游戏比作一辆汽车,那么分散在全球近三十个国家与地区的工作室,就是制造不同部件的工厂。比如《孤岛惊魂》系列所有的动物动画,就是由育碧上海工作室负责的;而新加坡工作室最著名的作品,就是《刺客信条4:黑旗》里广受好评的海战部分,这也让它们成为了开发《碧海黑帆》的主力工作室。

在各个工作室完成了自己的任务,游戏被“组装”起来后,它会被送到专门的部门进行评估,来决定游戏最终的命运。而这个权力极大的部门,便是日后让无数育碧员工感到阵阵恶寒的“编辑部”。

在育碧十几年前开始进行海外扩张时,编辑部就已经出现了,其负责人由1987年就加入公司的元老谢尔盖·哈斯科特出任。

谢尔盖·哈斯科特

创建之初,编辑部的定位仅限于跨国需求沟通,并监督游戏的创意方向与实际内容,他们并没有干涉具体内容的权力。但随着育碧在2004年、2015年的两次遇到收购危机,为了避免自己落入EA与维旺迪这种“无良资本家”的手中,整个育碧的员工们不得不凭借着求生般的本能来创作游戏,《波斯王子》《刺客信条》《孤岛惊魂》系列等至今都十分经典的作品,都是在那个时期与玩家们见面的。

上一个“死”在维旺迪手上的著名受害者,是Gameloft工作室

而作为监督与把控的最高负责人,哈斯科特的权力也借着这两次危机开始逐渐膨胀。虽然育碧的所有游戏理论上都得经过编辑部的团队之手,但靠着元老的资历以及在两次危机中所展现的影响力,哈斯科特不仅在这十几年间把控了整个编辑部,而且还在事实上将所有育碧游戏的生杀大权攥在了自己的手中。

2014年的编辑部团队

在面临来自EA、维旺迪的收购压力时,哈斯科特的独断专行或许还有着“让公司活下去”这种情有可原的理由,但在2018年摆脱维旺迪后,失去了外界制约的他却依然把控着所有育碧游戏的内容,于是,“阿育”的游戏内容便在不知不觉中为了迎合少数决策者的想法,而开始走向了固化。

这一现象最直接表现,便是育碧在2018后所不断推出的制式“罐头”游戏。从刺客信条的《奥德赛》《英灵殿》,到《孤岛惊魂》的五代与六代,再到《幽灵行动:断点》与《看门狗:军团》,无论游戏的类型如何,题材与背景怎样,只要你一打开它们,“满屏问号”与开放世界的组合绝对会给你带来不小的“罐头”震撼。可以说,毫无变化的核心玩法让这些看似光鲜亮丽的“罐头”并没有产生和外表对应的效果,反而更加让人感到疲惫与恶心。

而在对“罐头”的成批的复制粘贴外,高层对游戏开发的指手画脚,也是育碧员工,尤其是《碧海黑帆》开发组几乎无时无刻都在面对的噩梦。

在2017、2018两年E3展上的惊艳亮相后,《碧海黑帆》就陷入了无尽的跳票中。官方的解释中,游戏的开发工作十分顺利,接二连三的推迟是为了让团队能充分打磨游戏,但在育碧员工们的匿名爆料中,《碧海黑帆》自从在2016年有了基本的雏形后,整个项目的管理与开发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中。

最初,《碧海黑帆》的定位就只是《刺客信条4:黑旗》海战的多人版,但随着项目的不断推进,高层的野心开始越来越大。游戏最初的纯海战设定也很快就被推翻,生存、肉鸽、基地建设、PVE合作刷怪、《全境封锁》的暗区PVP等诸多游戏元素开始被不断的塞进游戏之中,虽然它们最终都因为效果太差而被终止,但将游戏整个推倒重来不但耗费了员工们的精力,同时也让开发进度受到了巨大的影响。

“游戏开发的确是在试错中前进,但《碧海黑帆》就几乎没有走对过。”面对如今的《碧海黑帆》,一位前开发者悲观地评价道。

从2016年至今的八年多时间里,虽然游戏的开发人员已经从原来的100多人变成了如今的近400人,但在开发方向的朝令夕改下,不仅总负责人被换了三次,下面的制作人、游戏总监等管理班子更是从来没有稳定过。在一次次的改变与动荡中,想要正常地开发游戏,几乎就成了件不可能的事情,尽管时间在不断前进,但游戏的开发进度几乎一直在倒退。

虽然自始至终员工们并没有说出到底是哪个高层要对这些事情负责,但在由哈斯科特的编辑部决定整个游戏生死的育碧,答案可以说是显而易见。

清算时刻

2020年6月底,Twitch上的五十多位大小主播陆续向公众曝光了自己所遭受的性骚扰、歧视等一系列恶劣行径。随着事件的越闹越大,许多职业选手、游戏开发商也被圈入其中。这其中就包括了《刺客信条:英灵殿》的创意总监与《看门狗:军团》的营销经理,这二人不仅有着谎称自己单身以骗取女主播信任的婚外情行为,甚至还被指有胁迫他人等更过分的桥段。

在丑闻曝出后,这两人便很快被育碧以“休假”的形式开除了,但随着之后EA、暴雪等同行们的丑闻被陆续曝出,越来越多的育碧员工决定站出来,将自己的经历贴在了社交媒体上,把矛头指向了哈斯科特。

在爆料中,以哈斯科特为首的育碧高管们不但有着“兄弟会”文化、性骚扰、种族与性别歧视等恶劣行径,而且在像《细胞分裂》前创意总监马克西姆·贝兰等个别人身上,甚至还有着疑似掐住员工脖子的谋杀行为……

马克西姆·贝兰

在媒体不断地报道和外界的声讨浪潮下,育碧终于开始了行动。在内部的邮件中,CEO伊弗·吉利莫特亲自回应了这些丑闻,“育碧没有履行为员工提供安全和包容的工作环境的义务,这是不可接受的。”

在法国《解放报》的报道中,哈斯科特被批“在公司的文化问题中扮演着核心角色”

于是,属于“哈斯科特们”的清算时刻到来了。

除了哈斯科特本人被解职外,像是刚刚提到的《细胞分裂》前创意总监马克西姆·贝兰、他的副手汤米·弗朗索瓦等一大批“亲信”,都在这场风波中被育碧扫地出门。此外,育碧还承诺了一系列诸如改善公司包容性,设立专人处理职场霸凌等措施。甚至还有人透露,育碧与第三方机构取得了联系,希望能对公司的内部文化、性骚扰等问题进行更深入的调查。

对于育碧的员工们来说,2020年“哈斯科特们”的离职可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,但是在除掉了害群之马后,育碧就能就此走上正轨吗?答案似乎并不明朗。

重振雄风还是积重难返?

早在2020年年初,就已经有不堪受扰的育碧员工将内部的性骚扰问题放在了网上,但当时的育碧并没有引起重视。对于饱受指责的编辑部与独断专行的哈斯科特,育碧也仅仅只是进行了表面上的重组,并通过为其分配了七名副手来试图分散他的权力。

但很显然,这个措施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,直到最后哈斯科特的丑闻被再次曝光,他和他的“亲信”们才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而他们所遗留下来的“毒性”公司文化,仍然在影响着如今的育碧。近两年《孤岛惊魂6》、《雷曼疯兔:星耀之愿》等新作的不温不火,《碧海黑帆》等大作的持续跳票,以及如今寻求收购却无人搭理的窘境,都似乎在表示如今的育碧,似乎还没有从哈斯科特的阴影中走出来。

对此,育碧的CEO伊弗·吉利莫特也是心知肚明。宣布巨额亏损的消息后,他在给员工们的内部邮件中提到,希望员工们能“按时并以预期的质量水平交付内容,向大家展示我们有能力实现的目标”,并“在支出和计划方面特别谨慎且有策略,以确保我们尽可能高效和精简。”

人话翻译过来其实很简单——先苦一苦基层员工。

伊弗·吉利莫特

从出发点来看,伊弗·吉利莫特是想让大家能铆足干劲,共渡难关。可在员工们眼中,CEO的话不仅对自己只字不提,反而还把所有的事情一步步往下推脱,在公司取消项目、优化人员的大背景下,这一言论更像是“不好好干就滚蛋”的危险信号。

在员工们的怒火下,CEO伊弗·吉利莫特被迫在第二天的线上员工大会上为这一言论道歉,并承诺自己将会和管理团队一起努力来改进现状。而在这一连串的道歉与反省中,一条来自育碧员工的灵魂拷问,得到了现场所有人的点赞:

“为什么我们一直在跟随潮流,而不是去创造潮流?”

对于这条拷问,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但我希望“阿育”自己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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