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军师联盟》 333天,吴秀波监制天性
来源:北京青年报 | 2017-07-06 09:20:40

“秀波,已经超预算七千万了”;“秀波,那谁谁合同到期了,他的经纪人说怎么不能再拍了”;“吴老师,人家不能给咱们那十二辆发电车,说只能给两辆,所以半边的灯是打不亮的”……吴秀波做出接电话的样子,嘴里一点磕巴都没打。

粉丝们是无法从这种顽皮的帅大叔形象中想到,为了处理剧组的事情,这位两鬓苍驳的帅哥会在商店门口,蹲着,打电话:没有讲究,没有红毯,没有风度,没有聚光灯。那时的吴秀波,没有迷人的微笑,只有魔鬼般的细心。

这就是吴秀波的监制生活,333天,他对自己只下了一个要求:不发怒,不发火。但是他并不隐忍:“忍字头上一把刀。”吴秀波所做的便是“化”掉一切的戾气与焦虑,用愉悦和平静的心情与他人共事。

在圈里人的眼里,吴秀波也许“疯”了,但是他自己知道,在这别人可以拍三部电视剧的时间里,他终于,真正的,解放了自己。

或许,对于他来说,《军师联盟》就是没有输赢,解放天性的一场游戏,从监制到表演。

遵从本性的“戏”

北青报:外界对《军师联盟》最普遍的感受是全方位的创新。作为这个剧的孵化者,你对它的定位是什么?

吴秀波:过去讲司马懿的故事都是从他跟诸葛亮对阵的时代开始,《军师联盟》上半部讲的其实全都没有发生过,纯是编剧以及主创者根据观众乐趣需求完成的一个创作。如果是历史剧,我干吗叫《军师联盟》?那是一个电子游戏的名字,所以游戏,游戏,你会发现游的后面写的是“戏”字。

戏通过满足观众的乐趣让主创人员生存,其次还满足了主创人员的乐趣。所谓满足主创人员的乐趣,绝不是说我有一个答案告诉你答案,那是胜者的乐趣,那是科学家的乐趣。而戏剧主创者的乐趣是我有问题,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感受这个问题;我有不解,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干这个不解;我有内心矛盾,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感受内心矛盾;我想哭,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哭。一个人在黑夜里行走,他无望的是不可能有一个人说我能带你走到白天。最重要的是在这黑夜里,还有一个人跟你一起走,能拉着手,唱歌,点个蜡烛,仅此而已。

北青报:所以这个名字当初确定的时候,你们是知道它会有被误解的可能性吗?

吴秀波:我们要确定它的方向性,因为第一是得让游戏公司买,叫完《军师联盟》,游戏公司就买了。第二,我叫《军师联盟》可以尊重所有的演员,比如我说晨儿(李晨)过来给我演一个戏,“演什么?”“演《司马懿》”,“我演谁?”我下边就接不下去了;换成“晨儿,过来帮我演一个戏,《军师联盟》”,“我演谁?”“曹丕,是所有军师的头”……

北青报:很多人想知道你为什么选了三国,选了司马懿?

吴秀波:我要表述内心问题和疑虑的时候,我的戏剧就需要寻找一个可以为之提供最大矛盾和时长的戏剧空间,那么以我的经历和我小时候的阅读量,尤其我又是一个男性,我就选三国。

为什么选司马懿呢?因为我是一个愿意对一个题目认真思索,思索到幼稚的一个人,我两年前筹拍这个戏,剧本写了四年。不夸张地说,至少三十个人劝我别拍这个戏了,用看着一个老艺术家走在即将腐朽的末路上的眼神看着我。

《三国演义》本身就是一个大剧本,从桃园三结义起,到草船借箭,到空城计,全是假的。我不知道在那个年代有没有人说不可能有借东风,不可能有桃园三结义,他们不是那么认识,不可能有空城计,司马懿根本就没去, 他为什么要那么写?

那是他的需求。那是他在捍卫着什么,是他的问题,他的疑惑,他的情感,他就要站在刘备的立场写这段故事,他没有背叛自己的情感,没有背叛自己的问题,没有背叛自己的疑惑,被人看到的时候,看者感到所有的乐趣,不违背所有对人性的表述,还让所有人看了以后,残存着和坚守着对整个故事的问号,那才是最伟大的作品。而我要谢谢创作者成全了我的问号,让我一直保留至今,为什么你不讲这段故事?我讲。

“洗牌”的乐趣

北青报:是先有了态度催生了司马懿这样的表达,还是先有了司马懿这个项目,把你自己的态度投射到他身上?

吴秀波:拍戏绝不是拥有答案的竹筒倒豆子,而是巨大问号下的无路可退。我遵循的一个原则,叫做随顺随缘。五年前跟朋友说给你拍这个,我连想都没想,我只知道我看过三国,司马懿没写过,然后一旦落实了,我需要查所有的资料,再看《三国演义》,再看《三国志》,再查魏书,然后再查所有的王公贵戚、名人文士对司马懿的品评。

查了所有史料之后,第一稿符合史实,但是毫无戏趣。第二稿,完成了男性对三国的认知,我给我太太看了,我太太说什么玩意儿……然后我跟郑万隆老师说,你能换个女的再写一个吗?男性题材,但观众是女的。好,换个女编剧写,到最后女的也觉得挺好看,至于说讲啥,我说我也不知道。建立这个东西,从剧本原创,到拍摄前期,到一场一场戏剧的聊天,到尊重每一个主创的情感以及原则,到拍摄过程中的所有的修行,要表达的绝不是在前期剧本我们所知道的答案,那些答案你上百度查就完了。

北青报:关于这部戏很多评论都集中在翻案、洗白等等,虽然以80集篇幅来衡量下此结论为时尚早,但至少在开篇这几集里面,司马懿作为男主角被塑造的如同“白莲花”,是否矫枉过正了?

吴秀波:不是洗白是洗牌。如果打牌不洗牌的话,打牌就不是游戏,成了记牌了。为什么要把牌打乱?因为要带来不测感,给你带来突兀感,给你带来游戏的乐趣。

所谓娱乐之心,就是看输赢对错,高低贵贱,你满足自己欲望在两元对立情况思维逻辑情况下,所有快乐的、得失的过山车,这是乐趣。戏剧要遵循这种乐趣,干吗呢?与观众交流。 我们遵循这个原则在做戏,你也就能看到做完戏以后,所有人发表对戏的议论,以及看戏时究竟感受到的是什么。

花十年,我也得要我的戏

北青报:外界只知道这个戏拍了333天,工期是常规电视剧三倍,你做《军师联盟》监制到底有多难?

吴秀波:(模仿接电话状)“秀波,已经超预算七千万了”;“秀波,那谁谁合同到期了,后边还有400场戏,他说他肯定不能再拍了,他的经纪人说怎么不能再拍了”;“吴老师,人家不能给咱们那十二辆发电车,说只能给两辆,所以半边的灯是打不亮的”;“吴老师,那孩子从马上摔下来了,骨折”;“秀波我跟你说,在这个剧组里我要再见着他,我就不干了,要不就是他走,要么就是我走,你看着办”;“哥,咱俩得聊聊剧,再这么演下去,我是不能演了,根本都是错的”;“秀波反正我不高兴了,你要不要陪我喝一些”;“秀波,网站说了,咱们晚交片可能得赔一亿五”……

每天这样一堆电话接完了,我一宿没睡,下午到现场还得演戏。我说导演,该我的戏了,“秀波,上午来的演员还没走,那场还没拍,我说为什么?大家都聊不拢”,然后镜头一拍,说“秀波,你现在太胖了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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